我在学习

祝你在乱流下平安

【思燃】落地开花(下)

*非典型花吐症 抱歉久等

*前文:


06

走进基地、打开电脑、登录网站、标记任务。完成一连串的动作后,郝燃转过脸看向张思睿,对方倚在他宽敞的电脑桌的一侧,随手拿了份资料翻阅。张思睿被他盯得耳根发烫,把目光从手上的文件里分出来,与郝燃对视:“怎么了?”

“没怎么……”郝燃垂下眼,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嘟囔起来:“就是觉得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看看你了。”

 

他讲得坦诚,也确实是实话。柯宸死后,他和张思睿都被报仇这件事蒙蔽了双眼,一刻不落地活在快速而血腥的紧迫节奏里,自然也没有能完全卸下防备与对方讲话的时刻,甚至连心平气和静下来描绘对方的样貌的片刻都不曾拥有。后来他搭上自己把微笑杀手拉下水,出狱后又自欺欺人不肯再见张思睿一面。好好看看张思睿这件事,曾经的郝燃没有做到,于此刻而言未来的郝燃也没有做到。

但至少,如果是现在。他看向张思睿,注视着他眉间的小痣、注视着他叛逆期时偷偷打下的耳洞、注视着他总是皱起的眉眼,注视着他熟知或是不熟知的每一处细节。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愈演愈烈的心跳而引起的紧张感使他落下汗珠。至少是现在,在不知原因而回到的过去里,他想要好好看看张思睿。

 

郝燃讲出那句话后,张思睿脸上的表情僵持住了一瞬,似乎没能反应过来郝燃讲了什么,看起来愣头愣脑的。这副表情放在张思睿身上太过违和,郝燃轻轻笑了一声,眼睛像小孩子发现了新得的宝贝玩具一样亮,一瞬不转地黏在张思睿身上,不肯错过能够捕捉的每一刻。

被这声笑提醒,张思睿这才回过神来,小声咳了两声掩过尴尬,从西装口袋里翻出手机,捡出保存好的照片,递给郝燃,语气回归公事公办:“咱们的网站被人盯上了,这事你知道吗?”

郝燃接过手机,翻阅起与记忆里完全一致的图片,手指在基地中实验室的那一张停留了一瞬,面上没什么情绪起伏,记忆却铺天盖地朝他袭来。过去的此刻他仍在盘算着如何重生,挣扎着是否要按郝祺的计划行事,一意孤行地忽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干掉张思睿”五个字,此刻仅仅是想起、略作停留,心脏都痛得似乎是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他怎么舍得。

 

郝燃阖起眼,手臂似乎都有一些无力,发出的声音犹疑而微弱:“三儿……我累了。我们,我们早上再说这件事,好吗?”

手机递回到张思睿的手中,郝燃攥了攥手,似乎动用了全部的勇气来开口:“今晚留在这里吧……我们早晨再谈这件事。”

张思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或许是几秒,或许是一分钟,或许还要更久,但他丧失了对时间的概念,那些目光犹如刀刃锐利地刺在他身上,似乎是要把他伪装的表象挖开,一层层剥皮拆骨,挖出那颗以血液滋养着玫瑰的心脏。

他无措地将视线避开,心脏隐隐泛起了痛感。张思睿给予他的凌迟才终于行刑完毕,对方从倚靠着的电脑桌上起身,语气洒脱:“我睡哪?”

郝燃这才松了口气:“跟我来。”

 

把人安置好,郝燃才终于得到片刻时间休憩。他回到电脑桌前,盯着自己心脏位置看了两秒,犹豫着将皮衣与衬衫剥下,露出左胸口。

心脏处的皮肤上,一朵尚未绽开的花苞落在那里,像是已经同那里的血肉融为一体、不可分离。他伸出手碰了下,玫瑰刺冲他示威,手指上留下一处小小的伤口。证实他的花吐症尚未痊愈,只是时间原因才没有使他吐出花瓣。他收回手,重新将衣服穿好,打开电脑,查阅起属于花吐症的资料。网上的记载大同小异,因现实中确诊病例确实寥寥无几,而为数不多被公之于众的病例无一例外,病情的最尾均以宣告病人死亡的结果告终。

“病因至今尚未得到明确考证。患病者在初期只会吐出几片不完整的花瓣,随着病情发展吐出的花朵也逐渐趋于完整,当位于心脏处的花朵完全绽开时,通常象征着病人生命的终结。花苞到开花时间约3-5日。因样本过少,无法做出准确推断。

据析,现存病例记载中,患病者大多确有无法得到的心爱之人,但流传中与心爱之人两情相悦即可病愈一事,尚未得到科学支撑。”

郝燃沉着脸读完这段资料,翻出张白纸写写画画,整理出与自己状况不相符的几处错误。第一次发病时,他从吐花到死亡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与资料中记载的3-5日相差甚远。而第二次他阴差阳错回到废弃基地,生存的时间也远远少于资料中的时间。

郝燃脑袋转着,眉毛翘得老高,盯着纸上被自己圈起标记的几个关键点,复盘起两次死亡时的细节。

完整的花朵……第一次死亡来得突然而猛烈,他甚至没有时间观察那些花瓣,所以记不清当时吐出的究竟是零散的花瓣而是完整的花朵。而第二次的死亡柔和许多,那些花瓣萦绕在当时的他与张思睿旁边。他清楚地记得,那些并不是完整的花朵。

无论哪一条都与资料中记载的不太相符。郝燃揉了揉眉心,不想去质疑这份资料的真实性。比起来,他更愿意相信是因为自己在回到过去而影响了花吐症的真实病征。但是如果死亡原因不是因为心脏处的花苞自然开放……那是因为什么?

 

“叮!凌晨三点!郝燃,该睡觉了!郝燃,该睡觉了!”

被他冷落在一旁的眼镜冷不丁冒出一声响声,他吓得一个趔趄,差些整个人撞到桌子上,桌子上的资料被他打翻,闹出好大的动静。他愤愤地把傻眼镜拿过来关掉,又气又恼地整理起散了一地的纸。

白炽灯没有被他关掉,他正欲捡起掉在地上的最后一张资料,白花花的A4纸上却突然映出一片阴影。

 

“我靠——!!!”

手里的资料二次飞出,他整个人跌在地上,跟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张思睿面面相觑,很没形象地喊出了声。

张思睿似乎被他打扰了睡眠,心情看起来很糟糕,既没扶他一把的意思,也没心思帮他捡掉在地上的资料,只是皱着眉抱着臂看着他:“不是说累了,还在这做什么?”

“我……”郝燃愣了下,正欲像过去一样从脑海里随便检出句话搪塞过去。胸口却猛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咳出声,花瓣掉落在资料上方,零散的、没有血丝。郝燃瞪大了双眼盯着那些花瓣,忽然有些不确切的猜测。

张思睿被他突如其来的发病惊到,连生气都顾不上,急忙把人捞起来扶到椅子上。郝燃还在咳嗽,花瓣不断掉落下来,他伸出手接住一些,还未来得及检查,就被郝燃一把拽到了身旁。

“三儿……”郝燃凑在他耳边,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对不起……”

“什么?”张思睿愣在了原地,没能搞清楚状况,他盯着郝燃的脸色,对方唇色发白,连发声看起来都很困难。盯得张思睿心慌,他难得不知所措起来,想要抓住郝燃的肩膀叫他坚持一下,他去打急救电话、叫救护车、拿急救箱、或者哪怕给现在看起来很虚弱的郝燃倒一杯水也好。但郝燃只是抓着他的手臂,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冲他摇了摇头。

花瓣不断掉落出来。郝燃嘴唇打颤,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对不起三儿、这次也骗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再等等我,等到下一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

“我一定、一定不会再骗你了。”

 

07

郝燃猛地睁开双眼,手扶在胸口上,大口喘着气。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但不知被他扔在了哪里。他惊魂未定地扫过周围的环境,他躺在基地的沙发上,守宫乖乖地待在玻璃箱里趴着,很茫然地看着他,似乎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惊恐。

基地里没有别人的存在。郝燃坐起身来,铃声倔强地响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搭理的意思,便气鼓鼓地熄灭了声响。他揉了揉眉心,瞥了眼墙上的时钟。

17:37。

与上次回溯截然不同的时间,于是现下便只有一种可能性,他又回到了过去。他起身,去翻找不知被自己遗落在何处的手机。最终在电脑桌旁发现目标,上一通没能接通的电话来自于他的合伙人,还有另外的几条短讯。他解锁,张思睿没有继续给他打电话,只是发了条短讯告诉他下班后要过来一趟。

郝燃挑挑眉,正想回复过去。屏幕顶端却挤进来另外一条新闻通讯。

——芒城出现的第五起尸体上带着以血绘制的笑脸的凶杀案。

被标题吸引,郝燃点进去翻了翻,总算想起这次回到的是哪一天。原来张思睿难得急切打来的电话与发来的短讯背后都指向着一件事——他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过去的记忆涌入脑海。这具尸体先前被送到了张思睿所在的部门,尸检检测出的死亡时间与他在当时暗自调查网站目标的时间一致,因此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联系过张思睿。

前后联系起来,张思睿那时怕不是刚做完尸检就跑到他这里来问话。他当时实在厌烦张思睿满是质问与不信任的试探,让他没由来感到烦躁,所以冷言冷语呛了对方几句,这件事就算是翻了片儿。

 

郝燃解开衬衫,惯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左胸口。花苞的纹路照旧存在,似乎与血肉镶嵌得更深入了些,形状比先前更加张扬。他重新把衬衫穿好,张张嘴,没有吐出花瓣。于是松了口气,留给他的时间似乎还有一些。

第三次濒临死亡时,他终于意识到了引起死亡的关键因素。并非资料中记载的开花速度,而在于坦诚。但凡他对张思睿、或者对自己做出一点隐瞒的意图,心脏的痛感就会飞速袭击他,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这个因素未免也太主观了一些。花朵是怎么判断坦诚与否呢……又为什么要让自己不断回到过去呢?

线索仍旧是一团乱麻。郝燃感到头大,想到待会还要来质问自己的张思睿就更是头疼。他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最终也没有回复合伙人的短讯。把手机丢在电脑桌上,走到玻璃箱旁喂起了守宫。

 

他的合伙人一向是实干派,没过二十分钟,基地的大门就被强硬打开。郝燃不甚在意地瞥了张思睿一眼,冲着他扬扬下巴:“坐。”

“怎么没回电话?”张思睿似乎有些生气,但教养良好的大少爷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只是眉毛略挑了挑,便一切如常,坐到了郝燃对面。

“我……”郝燃正想开口,心脏传来一阵刺痛,提醒他坦诚。他差些咬到舌头,愤愤开口:“看到了,但当时手上有点事没想明白,没顾上。”

张思睿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缠,轻轻“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翻出手机检出尸检报告的文件递给郝燃,“你看看这个。”

“这具尸体是我解剖的,所以报告不会有问题。死亡时间大约为前日夜里七点到十点,送来时已经无法判断准确的死亡时间。死因是窒息,死者脖子上有一道细微的勒痕。我对比过,勒痕比正常绳子要细得多,估计不会是用绳子勒死的。”

“另外,死者手指被切破,身上没有别的明显伤痕。脸上绘制笑脸的血迹检验过,与死者的DNA相同,估计就是通过手指上的伤口留下。还有一点很奇怪。”

郝燃翻着手机上的文件,听到张思睿的停顿,抬起头来看他。张思睿继续讲道:“你看文件中第八页的图片,这是死者死亡时身上携带的物品,其中有一双运动鞋,说明死者应该是在室外被杀害的。但是据报案人的描述,他是在死者家中发现的尸体。所以……”

“他是被人在户外杀死后带回的家中,你是想说这个,对吗?”郝燃看向张思睿,顺势将手机还给他。

张思睿接过手机:“嗯。但我不明白动机。正常的抛尸地点大概率会选择在荒野,但是凶手却选择把尸体抛回到家里。另外一点,为什么鞋子被留下来了?”

“因为自负吧。”郝燃脑海中映出欧可的模样,轻声笑笑,说:“凶手大概跟死者不认识,抛尸回到家里,不仅可以让警察暂时把注意力放到熟人作案身上,另外也可以视为对警方的挑衅。通常来说,抛尸荒野能够延长警方发现的时间,但扔到家里,或许是在向警察示威,即使早早发现尸体,你们也照样找不到凶手。”

“至于鞋子,或许他根本就没想要伪装现场吧。就算被发现是伪装的也无所谓,他有足够的自信不会让警察查到他……大概就是这样的心理吧。”

张思睿听完,冲他微微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听上去,你还挺了解的。”

郝燃神经一绷,不动声色地瞥了张思睿一眼,对方似乎还是神色如常。郝燃起身,准备去倒两杯水来逃避一些质问。端起水壶的瞬间,就听到大法医在他背后幽幽开口:“……那天晚上你在哪呢?”

说不出是怎样一种感觉。酸涩、气恼、愤怒、或者是难过,万千情绪此刻一并涌上来,充斥着他那颗滋养着玫瑰的心脏。他背对着张思睿,避免对方看到自己难堪的神情,努力平复着语调,尽力使它听起来冰冷而锋利:“三儿,你怀疑我。”

 

似乎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反应,张思睿难得一瞬有些哽住。他顿了一会儿,盯着郝燃的背影,努力发出些声音,尽管声音很小、很轻,似乎不是要答复郝燃,只是为了让他自己相信一般。

他说:“没有。”

郝燃很轻地笑出声来,带刺的语气似乎不知是该捅向谁,于是无措地立在空气里示威:“你怎么没有?你在我家里装了监控,难不成只是为了关心我有没有好好吃饭?如果我今天不把话挑明,之后或许你还会在我手机里装定位器。这样才好方便检查我有没有去过微笑杀手的抛尸点,对吧,三儿?”

 

“我不是!!!”

张思睿近乎是嘶吼着喊出了这一声,所有犹疑都充斥在了这一声之中。他垂下眼,胳膊置在膝盖上,手掌抵住额头,避免自己因情绪失控而跌倒,再开口时声音低低的,似乎怕伤到郝燃,也怕伤到自己:“……我是不想怀疑你。”

他近乎要把自己剖开,敞开所有的内里来给郝燃观看:“我是想……想要找出所有的证据,证明你不是微笑杀手,证明你与柯宸的死无关。”

郝燃背对着他,轻轻摇头:“有区别吗?不要在那里偷换概念了。”

“是你在偷换概念!”

张思睿站起身,绕到郝燃身旁,强迫性抓住他的肩膀,逼迫他转过身看向自己:“你明明知道……如果我怀疑你,我根本不会陪你创建这个网站,陪你这样一次次越过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可是一直什么事都藏着掖着的人是你,郝燃。”他几乎愤恨地掐住郝燃的肩膀,似乎想把他折碎、拆解,整个吞入腹中,以便把他藏起的秘密翻出来看清。他的声音因愤怒和不解而变得颤抖,“哪怕你对我讲一句你不是、甚至随口扯个理由骗骗我,我都会信。可是郝燃……是你在瞒着我,是你一直在瞒着我。”

 

心脏跳动着、疼痛着,全部的情感都是因为张思睿。郝燃眼眶通红,近乎要流下泪来,分不清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想侧过脸,避开张思睿投掷给他的过分炽热的情感。可是张思睿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反而跟他凑得更近,迫使他的视线全部注视在他身上。

“……说出来你就会信吗?”

郝燃声音很轻,轻到连他自己都快听不到。可是张思睿听到了,他看向他的目光急切而炽热,近乎带着无底线的纵容,朝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郝燃的意识似乎在这回应之后飘升到了另外一个维度,声音与思想剖离开来,灵魂停留在半空中,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语句,脑海里的字眼不经加工就吐露出来。他闭起眼,竭力控制着眼泪不要涌出,他小声说:“可我怕你不信我。”

几乎是同时,一片纯白的花瓣随着这句话掉落了出来。

他总算意识到这场永无止境的死亡与回到过去的经历意图何在。从前他与张思睿被太多无关紧要的东西绊住,一直在本能忽略最直白的感情表露。这样漫长的拉扯中,无论是他还是张思睿都错失了太多,或许所谓的花吐症不过是给他的警醒。以死亡来逼迫他醒悟,叫他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叫他再坦诚一点,给他再多一点时间,让他好好看看张思睿。

 

掉落下的那片花瓣被张思睿接住,十分珍重地放在了掌心。他凑近郝燃,轻轻把他揽进怀里,仿佛生怕力道大些就会将蝴蝶折碎。他靠在郝燃耳边:“我会信的……郝燃,我会信的。”

“张思睿……”

郝燃喊他,声音有些哑。很少听到郝燃这样连名带姓喊他,心里漾起一丝连自己都没太察觉到的愉快。他的手碰到郝燃毛茸茸的脑袋,安抚似的在上面揉了两下:“我在。”

“你真的是个王八蛋。”郝燃笑了,垂着的手攀上对方的脊背,他把脑袋凑在张思睿的颈窝里,视线扫过落在地上的花瓣,深吸了一口气,像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开口:“可我也是王八蛋。”

“所以要怎么办啊,我好爱你。”

 

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周围的一切瞬间开始崩坏瓦解。他坠落一片黑暗里,心脏处的剧痛逐渐消失,融进血肉的枝条察觉到所有者的反抗,一点点被推出它的营养池,花苞似乎还不肯死心,在它寄居的地方汲取了最后一丝养料,最终无措地掉落下来。

郝燃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愣愣地看着地面上的那朵花朵,不似他以为的干枯,反倒是鲜活而灿烂,在黑夜里绽放着最明丽的红色。

他将玫瑰捡起来。玫瑰被血液染红,变得独一无二、漂亮而鲜艳,他凑近,花蕊处散发出的不再仅有玫瑰的清香,混杂在其中的增添了一份血腥气。郝燃勾勾嘴角,想着,倒是很衬。

黑暗的环境忽然被一丝光亮照进,照得他有些发蒙,他愣愣地看着光线的来源,没想到会看到张思睿。

张思睿站在光亮处,穿着妥帖的白大褂,周遭似乎摆放着一些实验仪器,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很温柔地冲他笑着。

 

08

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废弃基地或者站主A的老窝。四周是白花花的墙壁,闻到的是医院才会有的消毒水味。郝燃皱皱鼻子,显然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味道。滴滴作响的监护仪还在他身旁勤恳工作,郝燃转转眼睛、动动手指,与身旁的人四目相对的同时痛呼出声。

“嘶——!”

手指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张思睿在一旁笑,贴心帮他掀开被子。郝燃才注意到自己在一片漆黑中见到的那朵玫瑰并没有消失,仍旧躺在他的手边,安静地漂亮着。

“疼吗?”张思睿牵起他的手,放在掌心把玩了一会儿,最后视线停留在渗血的小伤口上。没有等郝燃回应,张思睿凑上去,轻轻吻了吻伤口。

郝燃被他的动作惊到,烫着似的把手抽了回来,脸红到耳尖,还要欲盖弥彰:“张三儿你有病吧!!”

“还有心情骂人,看起来精神不错。”张思睿又一次把他的手握住,这次力道很大,不容郝燃再跑开,他盯着郝燃没什么血色的脸庞看了会儿,半晌,没头没尾冒出来一句:“对不起。”

“什么?”郝燃疑惑地看着他。

张思睿叹了口气:“我干涉了你的意识。因为时间很紧,你也查过资料了,3-5日就会完全开花,在那之前你醒不过来,就会真的死亡。”

所有的不合理似乎在此刻得到了解释,郝燃顺着张思睿的意思说下去:“所以,我第一次死亡的记忆是真实的?我是真的得了那什么……花吐症?”

“嗯。”张思睿点点头,“准确的说,是现实中的你得了花吐症。但似乎是因为你主观抗拒着治疗,在得病后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昏迷。你的同事把你送到医院,之后联系到我这里。但无论采用怎样的方法,你都没有醒来的意思。因为时间太紧……所以我只能通过干涉你的意识,来刺激你醒来。对不起。”

郝燃理顺了一会儿,继续问道:“现实中的是什么意思,我回到过去的时间点是你控制的吗?”

“是……也就是说,意识里的你并没有得花吐症。之所以会吐出花瓣,只因为我控制了你的意识。”张思睿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所以嗫嚅着开口,“还不止这些,包括你经历的那些死亡节点……也都是我控制的。除了最后花朵的掉落,是因为你真正病愈了。”

“?”

这次似乎是真的有些恼怒,郝燃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是想要质问什么。但张思睿没有让他开口:“对不起……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在意识里真的经历死亡,或许你才能意识到坦诚才是避免死亡的关键因素,用这种方式逼迫你,我真的很抱歉。可是郝燃,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因为我而死,我做不到的。”

“除了控制病症和选择回到过去的节点以外,我没有做别的干涉。选择权仍然在你手上,如果你意识到坦诚是避免死亡的唯一解法后,仍然选择等待死亡的到来的话,我不会阻止你的……”张思睿的语调甚至有些悲伤,但不过一瞬又将其驱散:“但我很庆幸,你没有。”

信息量太大,郝燃似乎一时没能消化。他愣了半晌,前后重点被他从头至尾在脑海里过滤一遍,最后气势汹汹地反驳:“谁说我是因为你得的病?!”

没有想到郝燃在乎的重点是这个,张思睿哑然失笑,把郝燃的手在掌心握得更紧了一些:“可我好像听到有人对我说‘我好爱你’什么的,难不成是我幻听了?”

被揭了老底,郝燃恼羞成怒,气鼓鼓地把被子掀起来,蒙住脑袋,自暴自弃地大喊:“滚蛋!”

 

09

这之后,郝燃在医院被某个严谨仔细的大法医拎着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节都做了一遍检查,确认无误后总算顺利出院。郝燃搬出了守护星的小宿舍,连人带行李一并打包被塞进了张大少爷的独居公寓里。

那朵被血染成的红玫瑰似乎因机缘巧合而变得永生,被两个人珍重地放置在玻璃瓶中,置于客厅最为显眼的位置,悉心呵护、耐心保养。

成为了即使葬于坟墓也不消亡的爱情证明。*

 

FIN.

*化用自王尔德童话《夜莺与玫瑰》

以下是一些解释(虽然我解释了可能会更混乱):

①只有第一次郝燃晕倒吐花是真实的,之后的三次回溯均是因为张思睿逼迫郝燃醒来而采取的意识干涉。

②郝燃在回到过去时遇到的张思睿并不是现实世界的张思睿,更类似于NPC的存在,因此他做出的反应也是在郝燃回到过去后做出不同决定后最真实的反应(指没有受到未来记忆的影响)

③现实世界张思睿是站在上帝视角的,他一直在看着郝燃回到过去后做出的选择,并对此做出是否加重病情和是否让郝燃回到下一个过去的决定。所以为什么郝燃只有第一次回到过去最开始就有吐花,因为张三儿发现只要郝燃知道花吐症还没有治愈就可以了,不需要一直吐,怪累的,他还心疼(?

④郝燃在一片漆黑里见到的张思睿就是现实世界的张思睿。

⑤肯定还有别的逻辑BUG,因为笔力有限所以也只能这样了,抱歉。最后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前几天拼死拼活地写最后还是没能赶上520或者521)


一点想说的话:

这篇写得很痛苦。虽然在这篇大体思路在我脑海里成型之前我就确定这不是很好写的一篇文,我是个很懒很懒的人而且写东西非常磨叽……且在这篇之前,我已经大约两年没有写过这种要通过对话来凸显情感和推动剧情的文章了。

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做到尽善尽美,尽管大概率是没有😢但是这确实是很想写的一篇文,现在能表达出来已经基本上是我在写的时候能做到的最好了。或许再经过一段时间我能做到更好,但是或许再经过一段时间我就不会有动笔写这篇文的冲动了。

很喜欢我们思燃,21年初开始磕的时候本以为只是浅磕一下就会跑的🤣没想到呆到了现在。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磕多久,但在我还保有热情的时间里,我还是想尽力再为两位再写一点吧!❤️最后谢谢大家的喜欢!有什么建议也可以跟我讲的,会认真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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